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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主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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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可憶喜歡和朋友們打牌, 但她並不認為這是賭,至少和主神口中的賭完全不一樣。

主神和之前的那些人還是有些不同的,她像一個長者般循循善誘:“既然你如此信任姜贄,那和我賭不就是穩贏嗎?這樣多好, 你不需要費一點功夫就能贏我。”

王可憶覺得主神是真的把她當傻子, 不過她也當真疑惑自己為什麽從前會是個傻子。

她不知道具體原因, 謝柳和姜贄也不知道, 但有一點王可憶卻可以確定,那就是這肯定與眼前這個主神有關。

主神見王可憶望著她出神,還以為她是在搖擺不定糾結:“你考慮好了嗎?”

王可憶這次沒有再拒絕,而是點頭道:“我若是答應你, 我又能得到什麽?”

她不知道主神到底在打什麽主意, 但能試探出來幾分總是好的。

主神顧左右而言他:“你這些日子和謝柳在一起,她應當也告訴你了, 姜贄是這個世界的主人, 你難道一點都不嫉妒嗎?”

嫉妒?嫉妒什麽?嫉妒姜贄每天睡兩個時辰, 還是嫉妒他幼年失恃, 少年失怙, 祖母不疼,主少國疑?

她又不是腦子真不好使, 嫉妒姜贄做什麽。

“姜贄生來就是世界的主人, 你難道不羨慕他嗎?擁有那麽強的精神力。”主神緩緩道, “我就是很羨慕這些世界的主人,生來就有那麽強的精神力,而我卻還差一點精神力才能往上再升。”

所以她才會不斷奪小世界的精神力, 把小世界改成游戲來進行盈利。

她不相信王可憶不會對成為世界的主人這個位置動心:“如果你贏了,甚至可以拿走姜贄的精神力取而代之。世界的主人是有機會被快穿局征為工作人員的……或許, 將來你也能做主神。”

王可憶原本聽前面還好,但是聽到“主神”兩個字時眉心微動。主神以為她是被說動了,事實上,王可憶只是覺得要是主神都是這樣的……那還是不當主神比較好。

“我跟你賭。”王可憶覺得主神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始終不願意說,“那我需要做什麽?”

主神聞言滿意點頭:“你只要……”

她話尚未說完便神色一變,“來了。”

“走,我帶你去見姜贄。”主神滿意又眼裏略帶幾分覆雜的神色瞧王可憶。

她囚姜贄都不見大虞的軍隊來這般快,卻沒想到王可憶不過是失蹤兩三個時辰,這就兵臨城下了。

姜贄還真是在乎他這個結發妻。

王可憶略一眩暈便到了城墻之上,她的腳下是大虞的兵,而最前面的人她都認識。

從左往右數,分別是沈叔,沈易之,姜贄,她阿娘。

不過倒是不見謝柳。不應該呀,她可是看清飲馬之人是沈叔後,才匆匆離開的。

只是她還來不及多想,就被主神往前一推,天將明時的晨風格外的冷,一個勁兒往她的衣襟裏灌。

這個主神是打算把她推前面擋風嗎?

她的手腳從到城墻上開始就被主神憑空變出的繩索綁住,此刻她被主神推到前面,甚至只要再用力推她一把,指不定就會城墻上跌下去。

王可憶記得當年漠北九城的城墻都是重修的,就是為了防禦進攻,如果從這裏跌下去,應該是活不了的。

主神笑:“姜贄,你很在意她啊?”

咦——這不是話本子裏的話嗎?姜贄現在肯定要第一時間撇清關系,冷冰冰地說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來保護她。

誰知道姜贄居然直接道:“是。所以你不要動她。”

“她只是個這個世界無關緊要的人,你殺她並不會有任何作用。”姜贄開口。

主神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一般,“可是殺了她,你會難過啊?難道你不會嗎?”

“就像這樣……”

王可憶被主神往前推,卻又在她即將跌落時,用力將她拽回。

這人有病吧,要殺就殺,做這些煩不煩。

主神看到姜贄下意識向前的動作,滿意道:“姜贄,來,讓我猜猜謝柳告訴你怎麽可以殺我?”

“是不是說你是世界的主人,只要你想,你拿把木劍都能殺我。”主神笑道。

快穿局為了防止主神控制小世界,給每個小組的主神配置的精神力是與世界主人相當的。雖然這個世界已經被破壞,但主神也被削弱了精神力,此時她與姜贄精神力是相當的。

而最重要的一點,只有世界的主人能殺掉主神。

姜贄沈默不語,與城墻上的兩人遙相對望。

他把目光落到王可憶身上,確定她沒有受傷後才看向主神:“你究竟要做什麽?”

主神:“姜贄,其實我挺佩服你的。”

她松開王可憶,只是被這快穿局特殊的繩索束縛著,王可憶還是動不了。

主神徐徐道:“別的世界主人,只要輪回個三五次就會崩潰,最多的也就是個七八次。可是你居然上萬次輪回都沒有崩潰……如果你願意,我可以幫你成為我的系統為我效力。”

“其實,你也應該感謝我,上萬載輪回,說是讓你長生不老也不為過吧?”

王可憶聽到主神這番話,突然覺得以前的那些玩家們還是太單純。什麽是強詞奪理,這才叫強詞奪理。

“不過圈中豕,籠中雀,何談恩情?”姜贄淡淡道。

姜贄能聽懂主神的話,不代表其他人能聽得懂。尤其沈占雲,她本就是個急脾氣,如今女兒都被綁了,她當然更忍不了。

沈占雲唾了一口,罵道:“孫瑜歌,你爹當年我看不上不帶他玩,但也算是個尋常官宦子弟,只是沒想到居然會有個你這樣的女兒。當真是丟你孫家的顏面,你居然還敢和君王說這些話,我呸!”

主神:“好吵。”

她話音剛落,王可憶就看到在場的人,除了姜贄與她,其他人都紛紛暈倒。

“你做什麽!”王可憶看到眼前這一幕,震驚得說不出話,而更令她覺得詫異的是她看到這個世界在一點點褪色。

此時本該天將明,但太陽沒有出來,而是自天邊逐漸由白取代黑,吞沒草原與雪山,這個世界在一點點崩壞,一寸寸褪色。

主神驀然一笑:“姜贄,再不動手,這個世界就沒有了哦。”

語罷,王可憶被身後的人推下城樓,她感受到風從耳邊呼嘯而過,卻在即將墜落時停下。

她睜開眼,眼前是近在咫尺的地面。

姜贄一步步走近她,純白逼進,卻被姜贄以及他手裏的那把劍散發的藍色熒光逼退。

僅餘的世界在兩人腳下存在。

姜贄笑,不是鏡子裏故意擠出來的笑,也不是他平常哄她開心的笑,是真的,發自內心的歡喜。

“你沒事就好。”

“姜贄!”謝柳的聲音從高處傳來,逐漸靠近他們二人,“拔劍!”

謝柳應當是埋伏在城樓上的,而她抱著主神從高樓一同墜落。

主神把精神力用來毀掉這個世界,謝柳把精神力借給姜贄,餘下的留著保護王可憶。兩人此時都沒有充足的精神力自保,在落地的剎那都猛然嘔出一大口血。

姜贄一劍貫穿主神。

他劍法決絕,王可憶卻覺得哪裏不對——姜贄用的是沈家劍法,可是她並未教過姜贄這劍法。

而那劍上淌出的是血,主神似乎也因此喪命。

他們……成功呢?

謝柳也緩過來,微笑呢喃:“終於結束了。”

王可憶從地上起身,立刻跑過去想抱住他,卻在即將伸手的剎那,聽到長劍劃破布料的聲音。

一柄長劍自身後貫穿姜贄,隨即猛地抽出。

姜贄下意識說的卻是:“王可憶,我沒事。”

王可憶接住向前倒下的姜贄,她無措地拍著他的臉:“姜贄,你醒醒,你醒醒。”

可是姜贄沒有像往常一樣安慰她,甚至沒能睜開眼再看她一眼,他嘴角淌出一絲血,氣息微弱。

王可憶左手用力掐姜贄人中,右手忙試探他的脈,“不會有事的。”

王可憶卻清晰感受到姜贄的脈搏微弱,直至一點都沒有。

“你是不是沒力氣說話!我袖子裏有、有點心!”王可憶在袖子裏找了半天,終於掏出被包著但已經碎成渣的紅豆酥,語無倫次道,“我……你先吃點東西,大夫,大夫馬上就能到!”

“真可憐啊。”主神一腳踢開試圖拉住她的謝柳,垂眸看著姜贄,“他刺我一劍,我還他一劍,這很公平。”

王可憶聽到這話緩緩擡頭,主神很滿意她眼中的絕望,輕笑:“你看這個賭你贏了,你該高興才是。”

主神殘忍道:“他精神力應該也只差了一點,如果他剛才不是又多用了一點救你……現在就該是我死。”

“所以,害死姜贄的是你。”

王可憶聽到這話神情微滯。

主神滿意地拿起姜贄那把劍,“如果不是姜贄一定要反抗,其實他的人生也不會很差,畢竟他可是游戲男主,只要接受攻略就好。”

“只是你需要每到十八歲就自刎一次,並經歷一次滿門覆滅。”

主神背對王可憶,提劍向謝柳走去。今天,就用這把屬於世界主人的天子劍結束所有一切吧。

“謝柳,你是個很不錯的員工,可惜,太不識時務了。”主神還是欣賞謝柳的,借調來她這裏工作也不是不行,只是謝柳不僅想舉報自己,居然還幫姜贄來殺她。

那就不能留了。

主神揚起劍,謝柳已經沒有多的力氣和精神力與她抗爭——她唯一的剩餘精神力,只打算用來讓系統帶王可憶離開。

只是她閉上眼,卻遲遲沒有感受到疼痛。

直到主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,她才緩緩睜眼。

一支發簪插進主神的大動脈,而緊緊握住那支簪子的人是王可憶。

她毫不留情地再次將發簪拔出,第二次,第三次……她最後一次將發簪拔出,血早已濺到她的臉上,甚至連睫毛上都覆滿粘稠的血液。

她扯出一個笑,眼神瘋癲卻又清醒到極致,天真爛漫道:“你為什麽要傷贄兒?”

主神喉嚨裏只能發出“咯咯”的聲音,她難以置信,最後她居然會死在一個無關緊要的世界人物手裏。

不可能!王可憶她沒有精神力!她怎麽能殺自己!

姜贄的精神力都沒夠?!王可憶怎麽可能!

然而,縱然再不甘,主神卻也無能為力,只能感受到身上的精神力一點點消散。

王可憶扔掉發簪,跪倒在姜贄身邊,她不受控制地落淚,伸手撫摸姜贄已經冰涼的臉。

她沒有被人割喉,卻同樣發不出聲音,約末是因為痛極,連嗚咽聲都發不出,只能像受傷的小獸般發出微弱的悶聲。

姜贄,你快醒醒。

她試圖搖醒姜贄,只是徒勞無功。

她不要去做什麽快穿局的員工,她想姜贄活,她想回到姜贄也在的時候。

想和姜贄在沒有系統,沒有主神的世界裏生活。

她還有好多事想和姜贄一起做,好多,好多……

血浸入大地,主神身上的藍光卻一點點飛進王可憶的體內,王可憶抱著姜贄哭的力竭,她不知道的是世界再度從她的腳下蔓延開。

是她的腳下,不是姜贄的腳下。

謝柳正在讓系統把借給姜贄的精神力收回,她逐漸恢覆後,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突然頓悟。

世界的主人不是姜贄,而是王可憶。

所以,姜贄才殺不死主神。



王可憶似乎來到了一個縹緲的夢境,可是也不對,這個世界太真實了。

王可憶伸手摸了摸樹葉,是真實而熟悉的質感,她仔細觀察這個地方。紅墻灰瓦,雕梁畫棟——這是在宮裏?

“你、你是誰啊?”王可憶尋聲望過去,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。

那是三五歲的她,穿著紅色襖裙,頭上還綁著可愛的金鈴鐺,仰著頭踮起腳向梧桐樹上看去。

王可憶亦看過去,便看到五六歲的姜贄有些不耐的在樹上換了個姿勢看書,還神情懨懨道:“你又是誰?”

“哇喔,哥哥,你好好看!”小王可憶和她現在一樣直言直語,弄得原本有些不高興的人紅了臉。

小王可憶對著手指:“我和阿娘走散了……嗯,哥哥,你知不知道鳳梧宮怎麽走啊?”

姜贄垂眸,似乎是想不通這個人怎麽這麽笨,連問宮人都不知道。

小王可憶卻以為他是不樂意,真誠道:“哥哥,我是從江南來的!我帶了好多吃的來,你給我指路……我請你吃紅豆酥,還可以請你吃荔枝。”

“不過只能吃一些,就是……不能太多。”小王可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。

不然她也不夠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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